观察｜峰会议程艰巨，东盟还能“小马拉大车”吗？

当地时间2022年11月10日，观察柬埔寨金边，议程菲律宾总统小费迪南德·马科斯（左一）、艰巨泰国总理巴育·占奥差（左三）、东盟越南总理范明政（左四）、小马文莱首相哈桑纳尔·博尔基亚（左五）、观察柬埔寨国王诺罗敦·西哈莫尼（右五）、议程柬埔寨首相洪森（右四）、艰巨印尼总统佐科·维多多（右三）、东盟老挝总理潘坎·维帕万（右二）和马来西亚下议院议长爱资哈尔·阿齐赞·哈伦（右一）出席东盟峰会。小马 视觉中国 图

11月10日至13日，观察2022年东盟轮值主席国柬埔寨首相洪森于该国首都金边主持第40届和第41届东盟峰会及相关会议。议程东盟以外的艰巨美国、中国、东盟韩国、小马日本等多国政要也将参与同期举行的第17届东亚峰会等活动。

时隔两年，东亚合作领导人系列会议首次于线下举办。除了东盟峰会系列活动外，本月于东南亚举行的国际峰会还有10日至13日在印尼巴厘岛举行的二十国集团（G20）领导人峰会，以及18日至19日于泰国首都曼谷举行的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非正式会议（APEC峰会）。在全球经济发展面临重重困境的当下，这些多边峰会显得尤为可贵。

但《外交官》11月9日报道指出，摆在将于东盟峰会上见面的东南亚各国领导人面前的，是十分艰巨的议程，如俄乌冲突、南海争端、大国竞争都是艰难的议题。

“东亚多项峰会召开，当然有利于东亚合作的推进、经济上的互惠。但多边会议难以避开牵扯到地缘政治的种种危机，诸如缅甸危机、乌克兰危机、中美竞争都是绕不开的话题。”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教授朱杰进对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说。

缅甸危机破局难

据越通社11月4日报道，当日，柬埔寨外交与国际合作部正式对外公布第40届和第41届东盟峰会及相关会议的议程。根据计划，各场会议包括：第40届和第41届东盟峰会、第25届中国-东盟领导人会议、第25届东盟-日本领导人会议、第23届东盟-韩国领导人会议、第25届东盟与中日韩领导人会议（APT）、庆祝建立对话关系30周年的东盟-印度领导人会议、第10届东盟-美国领导人会议、第2届东盟-澳大利亚领导人会议、东盟-加拿大领导人会议、东盟-联合国（UN）领导人会议和第17届东亚峰会（EAS）。

多家媒体报道称，缅甸危机是此次东盟峰会最重要议程之一。据马新社8日报道，虽然东盟峰会将讨论一系列全球安全和经济问题，但缅甸危机占据中心位置。各国领导人将审议下一步方案，以应对目前由军方掌权的缅甸所面临的不断加深的危机。

《外交官》9日刊文指出，去年2月缅甸政局突变以来，该国的冲突已持续一年九个月，约7000名平民死亡，经济发展陷入停滞，东盟方面针对缅甸危机提出的“五点共识”则迟迟难以于缅甸国内落实。

《外交官》称，东盟针对不断升级的缅甸危机的处理手段，不仅会对全球造成影响，也将影响东盟自身。《日经亚洲》7日刊登评论称，东盟只有对自身有更明确的定位，才能要求其他国家承认东盟在区域事务上的中心地位，这其间的尴尬难题就包括不断恶化的缅甸危机。

参照去年的做法，缅甸军方领导人敏昂莱未获邀请参与本届东盟峰会。据柬埔寨《高棉时报》9日报道，一些非政府组织呼吁对缅甸军方施加更严厉的制裁。对此，柬埔寨外交部发言人谭·宋瑞（Chum Sounry）呼吁各方保持耐心，等待东盟峰会有关缅甸危机讨论的结果。

谭·宋瑞强调，东盟仍发挥了建设性作用；柬埔寨作为东盟轮值主席国，通过东盟缅甸问题特使、柬埔寨副首相兼外交大臣布拉索昆的奔走为帮助缅甸恢复正常做出了努力。谭·宋瑞向《高棉时报》透露，近期召开的东盟财长特别会议已就推动“五点共识”落实和早日结束缅甸政治危机讨论了关键的建议，这些建议将于东盟峰会上送交东盟国家领导人审议。

马来西亚外交部长赛夫丁·阿卜杜拉显得更加“直言不讳”，他建议东盟改与缅甸反对派“民族团结政府”展开谈判，甚至放弃“五点共识”。据《外交官》报道，9月，赛夫丁曾表示，东盟峰会11月召开时应该对“五点共识”是否还有意义展开评估。报道称，目前看来，东盟仍认可“五点共识”，并致力于推动它的落实。

马来西亚马来亚大学东盟区域主义研究中心（CARUM）拉胡尔·米什拉（Rahul Mishra ）博士向马新社表示，仅仅依靠对缅甸军方施加更严厉的惩罚不可能产生实质效益。米什拉认为，东盟可以尝试通过非政治机制来接触缅甸的普通民众，这些人才是缅甸危机的最大受害者，其生计、健康、基本需求方面都有许多有待解决的问题。

据新加坡《海峡时报》11月7日报道，柬埔寨外交与国际合作部国务秘书康富（Kung Phoak）接受采访时说，尽管东盟成员国急于寻找解决缅甸危机的办法，但仍不应偏离东盟的创始原则。“重要的是，在东盟宪章有关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的问题上，我们不能做出过度的解释。”康富说。

“东盟有自身特色，这包括协商一致、尊重各方利益关切、不采取强势手段等。”中国社会科学院东南亚研究中心主任许利平对澎湃新闻分析说，“这种特色以及东盟的区域事务中心地位都是很难直接和欧盟等其他国际组织比较的。”

“批评不应该针对东盟，而应该针对缅甸军方。如果我们要讨论谁该受到指责、谁失败了，那不是我们，不是东盟。我们已经做了自己的工作。”印尼外长蕾特诺在最近的一次采访中说。

中心地位何以稳固

许利平认为，表面上看似弱势的东盟反而凭借自身特色奠定了其中心地位，东盟由此成为各方对话、建立伙伴关系的平台，“缅甸危机，乃至于俄乌冲突外溢所引发的粮食和能源危机都对东盟产生了挑战。东盟需要聚焦于自身的发展和合作，以经济一体化来促进目标的达成，将各种危机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海峡时报》10日刊登评论称，其实东盟在地缘政治上的“功能障碍”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东盟比十年前更加团结。柬埔寨作为一个规模较小的发展中国家，能让关系紧张的大国同时出现在金边的峰会上，这凸显了东盟在大国竞争影响力的过程中所扮演的独特角色。

许利平强调，《2025年后东盟共同体愿景》是维护东盟的区域架构中心地位的核心路线，“每一届峰会都会对东盟一体化程度做评估，并对《共同体愿景》的议程做规划。无论如何，东盟各国不应该离开东盟中心地位的决策，否则会对东盟一体化和经济发展造成负面冲击。”

据中国外交部消息，11月7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出席东亚合作领导人系列会议并对柬埔寨进行正式访问前夕，在柬埔寨柬、英、华文主流媒体新鲜新闻网、《高棉时报》和《柬华日报》多家媒体发表题为《为友谊再攀高峰 为合作再辟新路》的署名文章。文章写道，中方始终坚定支持东盟团结和中心地位，让彼此的朋友圈良性互动、并行不悖。各国可以放心，同中国在一起，没有选边站队的压力，只有团结共进的动力。

“李克强总理的话是中方立场的体现。中国和美西方在东南亚的竞争已是不可避免的战略背景。尽管仅靠中方提出的论述还无法解决所有问题，但至少中方的立场是鲜明的（东南亚国家不需要选边站）。对中国而言，周边外交十分重要。”朱杰进分析说，“恰恰是在美国（对东南亚国家）不断加以拉拢和施加压力的情况下，我们要更加强调东盟的中心地位，希望东盟保持自身独立。”

朱杰进分析时提到了东盟“小马拉大车”的作用：“小国林立的东盟曾有效地促成中、日、韩在东亚建立合作与对话。越是战略态势竞争，东盟的独立性和中心地位就越得以彰显，并能获得各方支持。”

泰国《曼谷邮报》10日报道称，在中美竞争日益激烈的情况下，中国有望开始与东南亚国家就其本就规模可观的自贸区的升级展开谈判。

在地缘政治风险乃至冲突愈演愈烈的当下，东盟与周边的经贸合作显得可贵。“东盟是中国第一大贸易伙伴，双方有着非常可贵的贸易往来，还达成了《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形成了全球最大的自贸区。”朱杰进说。他期望本届东亚峰会能聚焦在实实在在的务实合作上，如RCEP达成后要在实施阶段“做得更好”，中国和东盟在气候变化、清洁能源合作中心的设立、可持续的低碳发展、铁路建设、东亚减贫倡议等议题上可以开展具体的项目合作。

“中方聚焦于发展合作、地区一体化的推动，坚持开放的区域主义、多边主义，反对脱欧和供应链的断裂。东盟和中国要打造更紧密的供应链关系，利用好RCEP、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3.0版等政策红利。中国和东盟国家还有其他自贸协定，澜沧江-湄公河流域合作等次区域合作也在展开。”许利平说，“这些活动的核心是深化互信和利益交融，这样可以更好地打造更紧密的命运共同体。”

《曼谷邮报》报道称，中国和东盟加强贸易合作是对美国“印太经济框架”等议程的回应，美方已通过高关税、抑制中国科技产业发展来对中国经济施加压力。新加坡尤索夫东南亚研究院客座高级研究员贾扬特·梅农（Jayant Menon）对《曼谷邮报》分析称，当下的所有贸易议程都比以往更多地与地缘政治联系在一起，而不仅仅是贸易的运作。

“RCEP的7个参与国也加入了美国主导的‘印太经济框架’，后者毕竟是以中国为假想敌的小圈子，中方需要思考如何应对。在RCEP运作得当、‘做起来了’的情况下，来自‘印太经济框架’的压力就可以更多地得以避免。”朱杰进说。

最新评论